依稀记得上学第 一天,老师问全班同学,你们的理想是什么?“科学家!”“宇航员!”“医生!”稚嫩而认真的声音在教室里此起彼伏回响着,老师满意地点着头。
终于轮到我了,我攒足了力气,大声说:“我的理想是当一个杂技演员……”话音未落,老师的目光像监狱的探照灯一样刺了过来,她顿了顿,带着点儿惋惜的口吻说:“理想啊!这是理想啊!怎么能那么小呢?”我懵懵地眨了眨眼睛,心中滋滋作响的兴奋被霎时间浇灭了。这突如其来的感慨让我不知所措。也许,也许我的理想也应该是千篇一律的当个科学家什么的吧!而不是像俄罗斯大马戏团的杂技演员那样拥有环游世界的自由……
“砰!”一个纤巧的人儿从楼上跳落在我家一楼阳台的杂物筐里,我惊愕的表情被一双漆黑的眸子和一个“嘘”定格,那个漂亮姐姐还没等我回过神就敏捷地从杂物筐里像小鹿一样地跳出去,跑走了。
晚上,坐在客厅里看动画片的我就听到了楼上王阿姨歇斯底里的骂声和那个叫晶晶的姐姐不甘心的哭声。电视里“天马流星拳”的声音和楼上“不好好学习?天天净想些花里胡哨的事儿!再逃课去看人家跳舞就打断你的腿!”“那你打死我吧!只要我不死,我就要学跳舞!我就是要跳舞!你打啊!”的声音杂陈在一起,而同时我小小的心中不断地画着一个个大大的问号,跳舞跟上学比起来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吗?彼时间,电视里圣斗士守护雅典娜的画面闪动着,也许,人对理想的执着也应该如此吧!
“爱花的人惜花护花把花养……”大岚子捏着兰花指眼波流转地唱着《花为媒》,那时的大岚子还不叫大岚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初中生,我的同学,一个把曲艺做为理想的男孩。彼时的大岚子无视角落里男生鄙夷的眼神,不屑座位上女生的那些关于“娘娘腔”评判,更有甚者,警告大岚子说以后再也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因为,在他们心里,除了成绩其他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现在,王阿姨不想看见晶晶姐姐跳舞已经很简单了,因为只要关上电视机或者电脑就可以了。
现在,再也不能随便听到大岚子的声音了,因为南京莫愁湖开心茶馆大岚子的相声票一票难求。
今天假期回家,在楼下遇到了带儿子玩耍的晶晶姐,巧笑嫣然,互相问候过之后。我笑着说:“晶晶姐,我那天又在电视里看到你的节目了,太美了!”晶晶姐朝她的儿子努努嘴,狡黠一笑说:“舞蹈早就和伊凡一样是我生命的一部分!”然后,她顿了顿又说: “也许是当初的坚持,才让我有了理想的权利!”“坚……持……”伊凡用稚嫩的声音重复了这个他并不熟悉的中国词汇。这时的晶晶姐突然很严肃,她那如儿时一样漆黑的眸子却像星星一样开始闪着光彩……
时光斗转,太多像晶晶姐、大岚子一样的人和事解开了小时候就萦绕在我心头的疑问。理想并不是越人的天姥山,更不是遥远的乌托邦!理想可以很高远,但是真的也可以很小,甚至小到被周遭的人嗤之以鼻。看着晶晶姐远去的背影,我再一次听到了理想在我心中萌芽的声音……